我是一个被爱伤过的人简谱作者:田可新 赵 灿
近年来,国潮风起,中国传统文化频频出圈,各种形式的呈现,都赋予了古风雅韵更多元的表达。在剧场舞台上,通过还原、复刻、衍生,呈现经典名作的神韵,已经成为近两年艺术创作者们热衷的手法。因此,《只此青绿》成为现象级的舞蹈诗剧,《忆江南》在今年春晚过后依旧为人津津乐道。有了匠心独运的艺术表现、智能科技的加持赋能,当下的人们似乎能够最大限度地冲破时空限制,在舞起来、唱起来的艺术作品中,与历史对话,和古人神交,这不失为一种传统文化全新的打开方式。
当唐伯虎和秋香走进韩熙载的夜宴
这是中国首个名画“原创”国乐剧场。日前,80后杰出指挥家、作曲家、戏剧导演、文华奖获得者蔡东铧携国潮乐剧《韩熙载夜宴图》来济,登上山东省会大剧院的舞台。
《韩熙载夜宴图》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画家顾闳中所作的写实绢本设色画。全画由琵琶演奏、观舞、宴间休息、清吹、欢送宾客五个场景构成,每个场景看似是南唐贵族纵情忘我的聚会,实则背后荡漾着家国情、思乡情、儿女情等多种复杂情感。
“中国传统画很多是讲音乐的,但很少有一幅画从头至尾都在讲音乐,而且主人公就是做音乐的。”演出前,蔡东铧接受了记者的采访。自2014年起,学过绘画与作曲的他,便想将这幅画“活化”,做一次音乐与绘画、古代与现代、国乐与西乐的碰撞。2015年,他跟朋友一起弄剧本,在乌镇大剧院首演戏剧版。“从明代开始,音乐和戏剧一直在时代文化里如影随形。此次创作也是中国传统音乐和中国古典乐器在当代审美的一种探索。我们希望用音乐和戏剧的语言表达故事人物,带领观众怀揣一种冲动入画入梦。我不想做成历史剧,也不做荒诞剧,我想让它里面有韩熙载李煜的家国情,承载韩熙载的思乡情,传递李煜的儿女情,这三种情感都能赋予人物最真实的气质。我们还用现代的视角去观察、去聆听那段历史,寻找每个人生存的答案和生活的答案。”蔡东铧说。
出人意料的是,这部乐剧没有沿用原作中借顾闳中眼睛窥探这一视角,而是用“一对情侣”去美术馆看展会开场,继而让他们走进这场盛宴。更有趣的是,这对情侣男的叫唐伯虎,女的叫秋香。原来,唐伯虎也曾与《韩熙载夜宴图》有过不解之缘:他描摹过其中一版,现珍藏于重庆三峡博物馆。
国潮乐剧《韩熙载夜宴图》自巡演以来,受到颇多年轻观众的好评,这还与其中另一大亮点有关——这是一场可以喝的音乐会。在第三幕宴间小憩中,观众可以跟演员互动喝上一杯茶,同时感受宋人的日常习惯——“簪花”。至此,剧作仿佛切进了实景,把观众代入到了可知可感的情境中,实现了古风雅韵与当代剧场的融合。
这场可以喝的音乐会还有它的几宗“最”:最年轻的演员,话剧、歌者、舞者、乐师所有演员的平均年龄只有20岁左右;最感人的音乐,乐剧把民歌、评弹、丝竹都融合在一起,既有西方歌剧的特点,又有中国传奇剧讲故事的方式方法;最华美的诗词,采用大量古典诗词,融入戏曲、歌剧等元素重新谱曲,用最少的语言表达最深的情感;最美丽的服装,整体色调淡雅,具有浓郁的中国山水画风格;最难得一见的舞蹈,在第二段“观舞”中,韩熙载的家伎王屋山跳的是唐代最流行的软舞——“六幺舞”;最多姿的舞美,利用投影、“硫酸纸”“空舞台”的设置,最大限度拓展了舞台的虚拟空间……
年轻人穿汉服进剧场,让人欣慰又振奋
挖掘传世名作IP价值,做衍生、搞复刻,已经成为一大风潮。在国潮乐剧《韩熙载夜宴图》走进剧院之前,《只此青绿》的走红,无疑让这股风潮走向高潮。舞剧讲述了一位故宫青年研究员“穿越”回北宋,以“展卷人”视角窥见王希孟创作《千里江山图》的故事,全程一抹抹连绵不断的青绿生动再现着传统历史文化,以视听融合的方式让观众感受到了“春风又绿神州岸”的动态化呈现。从B站春晚到央视春晚,再到线下一票难求,观众如潮的好评使《只此青绿》被不少青年奉为当代舞剧的“神作”。
2022年春晚的创意音舞诗画《忆江南》也同样体现着当下对传统历史再现还原的重视。悠扬音乐声起,画卷徐徐展开:水天一色,远树含烟,樵夫砍柴,老翁垂钓,行者吟诵,渔舟唱晚……入画出画之间,好似误入一处桃花源。节目将平面的《富春山居图》立体化,利用高科技将书画、篆刻、诗词、朗诵、戏剧、音乐、舞蹈、动画等多种艺术表现形式融于一体,给观众呈现出“人在画中,画随景动”的视觉奇观。
“《只此青绿》和《韩熙载夜宴图》都出了圈,都是幸运的。名画做如此实践的也不少,纯音乐会版的有《清明上河图》,话剧版的有《富春山居图》等等。”但在蔡东铧看来,此种衍生类的创作“还不够热”。“这条创作之路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,我们目前都只是在作其中一种尝试。”蔡东铧说,“有人问我,为什么不选择做网络产品,而是推出舞台剧?如果做网络片段,既不会招人骂,还可以借助互联网广泛传播。实话说,把传统名作搬上舞台,推出完整的一出剧,这难度极大。我们做的不仅是一个产品,它既要满足产品的属性,还要具备作品的精髓。当下,碎片化的文化太多了,在某种程度上它们只能带来短暂的刺激,没有沉淀、不能长久。而我们团队的目标,是要做一个成品,至少100分钟到两个小时。此前,我已经做了《红楼梦》和《牡丹亭》音乐传奇等等,和《韩熙载夜宴图》一样,它们都是富含传统文化能量的。而且,推出这些作品后,我也惊喜地发现,年轻人对此很热爱、很推崇,甚至有大把的年轻人穿着汉服走进剧场去观看、讨论。这让人欣慰又振奋。人们骨子里的文化认同感被唤醒了,DNA动了,传统文化也就有了持续向前的动力。”蔡东铧说。
不是考古,要形神兼备
不过,创作需要情怀,也需要技巧。《韩熙载夜宴图》《只此青绿》《五星出东方》等舞台作品火爆出圈,传统文化、传统文物与舞台艺术的结合受到越来越多人的关注,但显然这种作品的创作难度极大。
难在哪里?蔡东铧坦言,在演出中他也听到了不同的声音,围绕剧本的架构方面也产生了一定的争议。如何把家国情、思乡情、儿女情贯穿其中,画和故事已经在那里,如何呈现当代化表达很重要,但却众口难调。画形容易画神难,创作者们自认不是在考古,更希望的是实现一种探索和实践。再比如,他们并不知道南唐的音乐是什么样的,没有历史的录音和具体的乐谱,但不妨碍他们用心去琢磨,去贴近。此外,讲好这个故事,蔡东铧们还融入了自己的思考——具体到《韩熙载夜宴图》这幅古画中,李煜这个人物并没有出现,他只是派顾闳中去韩熙载府上偷窥。然而客观地说,顾闳中看到的就一定是绝对真实的吗?蔡东铧认为,创作也不能单纯停留在为观众制造欲望与满足欲望上,更重要的是通过故事、音乐和戏剧把人性、诗性等特质表达出来,留下深深的回味与思考。“一千个人对《韩熙载夜宴图》有一千种期待,我们塑造的不应是观众期待中的夜宴图,而是夜宴图本身所传达的复杂情感与美好特质。”他说。
如何做到“形神兼备”?《只此青绿》给出了另一个思路,其采用的是时空交错式的叙事结构。剧情发生时间设定为现实中《千里江山图》即将展出之际,也是千年之前少年画家王希孟即将完稿之时。该剧是一场弱叙事、强意蕴的演出。但这种表情达意的输出方式,无疑又与绘画艺术天然相通。那悠远绵长的传统文化意象,需要观众在走进剧场的那一刻,便让心慢下来、静下来,去细细体会。该剧导演韩真也告诉记者,《只此青绿》并非一味复刻或还原。“我们在虚实中,寻找守正创新的平衡点。剧中的工艺人是实,他们从传承中走来,是历代工匠精神的化身;展卷人是实,他们是埋头研习的学者、孜孜不倦的文博工作者;而王希孟是虚,这位只在题跋中有寥寥数字记载的少年,立于时空的交点之中,是古与今的手共同承托起了这幅璀璨画卷。”
需要警惕的是,在复刻、衍生的过程中,一旦艺术为技术让位,作品的质量也难以确保。刘涛在东方卫视文化节目《斯文江南》中演读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的作品,无论是妆容还是神态都没有一丝李清照的影子,于是被人嘲作“东施效颦”。“形似”诚可贵,“形神兼备”价更高,忽略内在精神的把握,将名作浅薄化可谓是对传统文化的误读。
蔡东铧也表示,国潮乐剧《韩熙载夜宴图》的创作留有很多遗憾,但比起遗憾,蔡东铧更多的是期待。“我希望做‘茶言观色’的全场景版戏剧,茶即喝的东西,言就是我们说话,观就是看得见的外在的东西,色就是生活方式,可以在园林里面做,也可以在博物馆做,做一个不光可以喝也可以吃的夜宴。”他说。
如此看来,做传统经典的衍生,似乎尚没有绝对的正确答案。在国潮国风风行中华大地的当下,敢于尝试,总是值得鼓励和提倡的。但为防一拥而上、泥沙俱下,创作者们仍不可缺精品意识和创新精神,属实、合理、合情地进行“二创”,方能在名作的基础上又出佳作,进一步唤醒大众对本土中华文化的认同与热爱。(田可新 赵 灿)
来源: 大众日报
被爱伤过的人曲谱笛子简谱